豆豆

我叫豆豆

番外(二十九)祸患

萧唐又发作了,但绝不是在朝堂上。

在朝堂上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变化,他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皇帝——运筹帷幄,沉默寡言,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说话的时候,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可他把那些不好的情绪通通忍下来,只留在昭阳殿里发作。

自从立了萧远为太子后,他时而就会这样。萧远不能事,他要教萧远一些政务经验,他要帮萧远扫清一些障碍。可你要知道,那障碍是说扫就能扫的?说排除就能排除的?要是这么简单,谁不能做明君?那是要触碰到多少国家命脉,危及到多少人的利益,谁会妥协?谁会同意?即使是一点点的微调,朝局上都能炸了锅,更何况他要一手强硬地推行,顶住所有压力,考虑到各个层面上的平衡各个阶层上的利益?

他对萧远说,从前也对萧寰说过:将来你是一个决策人,那些朝臣们给你各种建议,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都要尽可能地全面考虑,一个下臣给你提一个议案有他自己的立场,所有下臣给你所有议案,都有他们所有人的立场,但最后做决定的人是你,而你只能做出一个决定,你要从所有这些意见当中选择出你要做的决定来完成这项议案。你要有你自己的见解,无论谁给你什么提议,你都要有自己的结论,这就是一个决策者。

可萧远还远不懂这些,不会处理他所说所教的这些东西,而他又要坚定地替太子树立威信,力排众议地做出一些决定,所有这些压力都由他来承担。

他不是不能承担,他最痛苦就是所付出的这一切最终也得不来回报。

萧远依然不成事,而其他的那几个皇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步他的后尘,没有一个会买他这个做父亲的账。

比如上次萧进的那件事给他气坏了,萧进将萧选要的一次大量的武器装备卖给了他国,但这个事情萧选当时没查出来,以为是萧行所为,不知道背后是萧进搞的鬼,因为这个事情是萧唐自己给压了下来,是为了保护萧进,可有什么用?谁会领这个情?他们该厮杀厮杀,该夺位夺位,他那么生气,因他觉得他是在作为父亲去保护一个儿子,不是作为一个皇帝,可谁都不这么想,谁也不会这样去领会,他都是白做,有什么用?没有一个皇子会把他当父亲看待,他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觊觎皇位的靶子,削破头颅去夺那个位子,他深有体会,因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看得出萧进也是那种隐忍阴郁的人,总在伺机为自己储备。

本来这件事是他批准的,因大梁开国以来,盐铁也一直归国家所控制,萧唐继位后,改国有为私营,从而带动了一大部分经济范围,所以这次他让萧选选购一大批武器装备,名义上是要装备国家军队,当然这种事他也知道,萧选本人会公报私囊,可这种事萧寰在时就分配给萧选做,如今也得如此。不过制作成兵器需要大量的铜矿和冶铁材料,这些东西都是私营,通通都要购买,那么萧行就是从中获取这些利润的,可当萧选向萧行交涉这个事情的时候,萧行却说,很抱歉三哥,我不知你需要啊,早就答应别人已经卖给人家了。

而这背后的主谋,就是萧进。萧进和他国交易,最后又低价买回这批材料装备,偷偷送到自己的封地自己冶炼,他这是想干什么?

萧唐发现后,心中不安,想着萧进和他一样,表面恭敬什么也不说,实际内心想要的,不该要的,他全想要,所以他对萧进说,你和我比还差得远,当年我步步为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我,而你如今就让我查出来了,要不是萧行嘴硬,也保不齐你三哥也能,你道行尚浅,还这么干,你迟早要坏事,将来肯定没有好下场。

他这些话,都是作为一个父亲去说的,他在尽量做一个好父亲,不论是对萧远,萧行,萧进,还是萧选,他都是如此。

可没有一个儿子这样去看待他,他们不会把他说的一切话当作是父亲对儿子所说,因为这个位子所决定。

他那天把萧进骂走了,自己坐在偏殿里好久,这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他心里想的是,我为何还要做一个好人呢?

想到此,他起身快步去了昭阳殿。

从前他心里憋闷的时候,不声不响来找明清“解气”,如今这样,他还是要靠她排解。

明清从外归来,正看到萧唐来回踱步,嘴里念叨什么,见她进来,他站住脚步看着她。

明清走过去笑说,“这么早,我以为你今日事多,所以多滞留一会儿,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怎么你不愿我早回来?我耽搁你在外停留了?既然这般不舍,何必赶着回呢?”,萧唐背着手看着她平静地说。

他当然是平静地说,眼睛也是平静地看,但这话语一出,她就知道了。

明清叹口气说,“又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怎么?没耐性了?还有下半辈子要忍耐呢,如今就忍不了了,还谈什么一生?”,他光亮的眼睛射向她,“看来你的宽容大度也不是那么无限制。”

明清走过去,一手抚搓着他的心口,一手搓着他的背认真地说,“放松点儿,放松下来。”

萧唐闭眼叹口气,握着她两肩轻声说,“对不起,我回来见不到你,心里慌。”

“我在这儿啊,我会去哪里呢?以为你在偏殿里议事,我就多走两步,你等急了,下次我早点儿回来,你一进来就能看到我。”她环着他腰身,脸贴在他怀里。

萧唐搂紧她,贴着她耳朵满心愧疚说,“是我不好,别理我这样,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理我,我是个疯子,你不能永远姑息一个疯子,下次我要是再说这种话,你就杀了我吧。”,说着他深深吻着她,好不歉疚。

明清笑着回吻着他说,“这主意是我给你出的,我要是怪你,岂不是把自己也装进去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傻。”

萧唐长长叹口气说,“世上哪里还有你这样的人,我何德何能得你这颗心。”

他吻着吻着动了情,搂着她的腰贴紧自己。

“吃东西了吗?不吃东西不让你亲我了。”,她帮他,闭眼吻着。

他摇摇头,急着去吻她的心口,乱扯着她的衣服,也乱扯着自己,“你告诉我,知足是什么意思?我不懂这个词,我永远都不知足,我什么都想要,我要做这个皇帝,我要所有的权力,我要控制这一切,我要这天下,我还要你这颗心,这颗全心全意爱我之心,我还要你陪我过自由的生活,我要一切,我什么都要,所以我不知足,所以我苦闷,你懂吗?你懂我这个没有穷尽的欲望之心吗?我要与你比肩,可我内心多挣扎痛苦你知道吗?你知道我这种人硬去做成一个高尚的人多痛苦,你懂吗?”,他大动,她吃疼,闭眼忍过,脸上渗出虚汗。

他搂着她狠动,明清承受不住伸手到后面去推他,他却抓过她手腕更加用力,明清疼得喊出来,见他无动于衷,气得用另一只手直接去抓下面,他没防备,大喊一声,颤抖起来。 

两个人喘着气倒在一旁,萧唐一脸汗水躺在地板上看着她,明清平复一会儿伸手拉过自己的衣服,慢慢地一件一件穿上。他下面没有任何遮挡,就躺在那儿看着她穿,他眼中有水气,哽一下说,“还爱我吗?”

明清不说话,继续整理衣服。萧唐伸手放在她的腿上温柔滴抚摸着说,“清儿,还爱我吗?”

明清看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这只手,叹口气双手去握住缓声说道,“你再这样问我,我真的要生气了”,她抓着他这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说,“你时时刻刻都在这里,我不爱你还会爱谁呢?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你怎么做我都爱,你要所有的,我也要所有的,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们都是不知足的人,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还是将来要做什么,我相信你都有自己正确的判断,我都支持你,我都爱你。”

萧唐起来抱住她,她贴着他耳边说,“你说我说什么你都照我说的去做,可我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为何总不去做?你要是再这样,下次我就把你赶到荒郊野岭里去,好好地痛打你一顿,看你记不记得住,听不听话?!”

萧唐眼里滚着水珠,笑着把她捂在怀里,双臂紧紧搂着哑声道,“好,随你处置,你想怎样都行,只要你开心,我如何都行,好好地打我一顿,把我打醒,和你共度这一生。”

如今莅阳见谢玉这般反应,突然就想起明清笑着和她说起过父皇总问母妃爱不爱他,母妃答爱,每次他问她都答,明清说两个相爱的人当然都懂,他这样问是他爱,她这样答是她爱,所以每次都要这样去回答他。

可刚才她那样的举动在谢玉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回事,那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应该有的举动。

莅阳看着他那条疤痕还很狰狞,心里软了,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他却先说,“你始终没有把我当作夫君看待,所以你抗拒,夫妻之间,什么不可以做?”

莅阳也急了,可她不能这样激动,她走过去用手捂着他那条伤疤缓了声音说,“秦太医刚刚给你开了方子,已经过了一年了,那里还有积液没排出去,他在想办法,我知道吃这些药不好受,可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总归得吃,咱们再忍忍,等你好了,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

他盯着前面说,“不是药的问题。”

莅阳叹口气,“我不敢碰你那里,你知不知道会有危险的,再忍忍…”

“我忍了一辈子,还要再忍?”他自嘲一笑,然后坐起来穿上下面的遮挡,拉过被子说,“睡吧。”,就躺下来转过身去。

莅阳看他这样,沉默地忍了一会儿,眼中还是有了湿意。

她深吸口气看着他说,“我知你难受,可我不是在拒绝你,你知不知道我多可怕再经历那个过程,药要按时吃,你不吃怎么能彻底好呢?我知这一年不好过,你总是在疼,你听我的话好不好,我再不想你有何闪失,更不能因我而起,我不想你那样,你什么都能理解,怎么就不想理解这一点呢?”

“我的确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一个爱丈夫的妻子会那么拒绝他,你如今也只因这道疤痕才有这种负疚感,你大可不必如此,也千万别如此,你从前对我是什么样子的以后也如此,不要让这道疤痕成为你后半生的累赘,不然我情愿你不待见我。”,他一直背对着她那样说。

这內寝中寂静半晌也没人再说话,直到谢玉隐约听到有低泣的声音。

他转过身去,见莅阳背对着他坐在床榻边上一直不动,不讲话,偶尔有隐忍抽噎的动作,他掀开被子起身挪过去看她。

莅阳微低着头,看着地面抽噎,眼泪顺着鼻子两侧流下来,她不动也不出声。

谢玉见夫人如此,叹口气说,“怎么了?我哪句说错了?你何必如此。”

莅阳只那样,流泪不说话。

谢玉伸手抚着她的肩柔声说,“别这样。”

莅阳就那样沉默流泪,看着别处。

谢玉揽过她的肩头叹气说,“好了,好了,别这样。”

她还那样,也不看他,就低眼睛流泪,也不动。

谢玉把她的身子搂过来看着她说,“别这样,我说错话了。”

她就是一动不动,任他怎么哄劝也不出声,固执地眼泪不止。

谢玉没办法,要把她抱坐在自己怀里,她伸手就推拒哽咽道,“你疯掉了,我不和你说,你搂我干什么?碰到你伤口,还嫌积液不够多是不是?”

谢玉听了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弄得他也不知如何,一时无语,可见她梨花带泪,眼中忧伤,那风韵引得他的心又软到不知哪里去了,想伸手再去搂她,只听她抽噎说,“你就拿这个伤我,你心里痛快是不是?我日夜担心的就是这个,可你在想什么,这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它还是我的你知不知道。”

他见这样哪里会再去争执,伸手抚着她的脸颊,用拇指划掉她的泪珠,软声说,“我错了,别生我气,我一时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别这样……”

她忍着抽噎道,“你说吃这个药难过得紧,我知道,若我能替你担我一定替你吃,也好过看你那样子难受,可事实是我不能,你还要靠自己,那么难你都挺过来了,也不怕这一局,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那太医开这方子做何用?”

他不说话,却用嘴去吻掉她的眼泪,又念叨着他错了,不要生气了。

莅阳任他如何都不吭声,最后被他吻得心里更难过,抽噎说,“你夜里有时疼出声你自己都不知,我看你那样子难受死了,我又没办法,又不能替你疼,那伤疤同我心里长出来一样,你疼我也疼,你还说这种话。”

他看着她点点头,轻轻亲了一下泪珠。

“把药吃了,多难受都吃,我和你一起,配合太医诊治,很快就会好起来,就差这一步,你答应我。”,跟着他吻了一会儿,她扶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说。

谢玉叹口气,用手擦擦她脸上残余的泪珠点点头。

她看着他把药喝了,他躺下来拉她的手和她说话,说这阵子她很辛苦,一直睡不好觉,夜里还要照顾他,是他疏忽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难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她就搂着他,他嘴里哼哼胡乱地亲吻,她如何都由着他。

这样下来一个多月,留存的积液的确消下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就由几个太医一起外部诊治,慢慢调理也就好了。

萧选看着手中的账目,仔细听着谢玉一字一句地说,他眼中聚光,眉头紧锁,哼一声说,“难怪当年父皇急着要把萧行撵出去,原来是怕我查到萧进这家伙,真是护子有方啊。”,然后他看着谢玉说,“就从这件事情入手,朕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谢玉恭敬地行礼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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