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

我叫豆豆

番外 (三十)挣扎

他站在窗前很久了,手里拿着茶杯,他夫人坐在身后不远用小杵头捣碎要做的草药。

长公主见他丈夫眼望窗外在自己的胡须上转着茶杯,看了一会儿她平静地说,“用添水吗?”


“不用。”

又过了一会儿,谢玉转过身来看他妻子一边轻轻捣碎药沫一边匀速地添物料,就站那儿看。


莅阳问道,“在想什么呢?”,做着手上的事情。


“在想如何全身而退。”


“想出来了吗?”


他看着她节奏匀速的小杵头摇头,她继续做药材,他继续想。


“我不是没想过改朝换代,若我的子孙们能如司马懿那种后代我都可能会考虑些许,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这种可能性与意义。若你皇兄当初能有如你父皇一半的本事,我都有雄心搏一搏一统北方,乃至一统天下,但我始终是个务实的人,我面对现实,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为自己考虑。”

她始终低眼做着药材,并不因他说的这些而影响到频率。

他看着妻子说,“当今这位虽年轻,但聪明得很,我若现在不放权,当然,我活着他也没办法没任何力量来抗衡,可等我死了呢,我做的安排再周密再周全也终是人为的,况且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周全可言。”

莅阳放下杵头看着他,他坐过去拉着她的手说,“你父皇为了皇位亲手毒死自己的父亲,你兄长为了皇位杀死兄弟和自己的儿子,更何况是我们,古往今来都如此,我不会愧疚,你也绝不必替我愧疚,这个游戏本来就是如此。”

她只看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

“改变不了现实就要面对现实,你我都如此,也许最初我不是这样想的,但我有了你有了牵挂,可能真的就影响到了我,现在想想,也不是坏事。”他捏了捏她的手。

细想来,也许正是因为这点才没有使得那种熏心利欲无限极地膨胀到自己都无法拉回的地步?谢玉在心里盘算笑笑,其实也不见得,可多少会有这个因素,但最主要是看他自己。

他看着手里的那只手,搓摸着她的指头说,“我在做事,慢慢地放下这些,你放心。”


她则回握着他,然后看着他说,“到时辰先把药吃了,然后再吃饭。”


他看着她笑了,点点头,把头轻轻地和她碰在一起,搂着她静静地呆一会儿。




萧唐眼中又透着寒意,对于萧进这个儿子他始终隐隐不安,虽然他将铸造兵器这件事背地里摆平了,但那不代表萧进就真能听话,就算他威逼利诱又如何,他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不也是自己端着药碗,抬起本已经卧病不起的父亲的头,一滴一滴把那下了毒的药汁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想到此他更加不安,面色凝重,高明在一旁看去觉得是时候叫皇帝歇一歇就劝到是不是去花园中走走或是小憩一会儿,皇帝点点头却也没动。

高明想着贵妃奉旨回去省亲也有个把日子了,皇帝始终闷闷不乐,他也拿不准皇帝是因为贵妃不在还是因为这阵子朝中之事烦恼才如此,于是尽量不去触霉头。

过了一会儿萧唐也确实觉得烦闷,看天气既然不错那就出去走走吧。


皇帝并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那就随他的心跟着随处走走,换换脑子吸吸新鲜空气。

萧唐背着手在前面漫不经心地走着,后面跟着几个贴身服侍的內监,他也没什么兴致,就随处溜达溜达而已,走到一个花坛前见几个宫女正在修剪枝头有说有笑,他便漫步走了过去说去赏花。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们,其中一个上等姿色,刚才看着她们说笑见那声音也很好听悦耳,不觉间心中烦闷便减少些许。

平身后,他特地扫了那小宫女两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们介绍一下当下所开之花等等。

隔了两日,皇帝又去花园里闲步,回来后看着高明,高明不明所以,萧唐看着他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可又隔了几日,皇帝边拿着卷轴边平静地对高明说,将那个宫女寻个理由给些银两送回家中许配人家吧。

高明心里一嘀咕,只得把这件事照办了,其实外面的人打破脑袋把女儿送到宫里来为的是什么?这样没头没脑地又回去了,对于这个人家来讲是莫大的损失,但这是没办法的事,高明心里明白就算了,这种事既然皇帝从始至终都没说出口,他是千万不能让明清知道的。


明清看着下面跪着的父亲母亲姨母兄弟姐妹们心里无奈也无法,每次她都会因这种架势而感到难过,无非都是为人子为人女为人父母为人兄弟,却被老天分出这些等分差别来,而这些人又为了这所谓的等分差别拼死拼活,不惜手足相残父不父子不子,所以说不光皇族中如此,这些世家大族中同样如此,明清甚至有些悲悯这些人,悲悯这是人世间的无奈,可她不过也是这其中一个小小的一份子,谁又能左右谁呢?这些跪拜仪式她觉得乌烟瘴气,但也得承受,就像当初她父亲把她送进宫中做着那么危险的人质一样。

曾钰为了这位贵妃女儿的归来做了足足的准备,除了皇家赐予的各种配备外,他自家也从街头到府中内外院全都翻修一遍,族中之人乃至连族的一切大小全部都要出席,即使皇帝贵妃一再强调一切从简行事,他也无非就不挂色彩斑斓的旗帜而已,但所有人都必须到位才显得气派庄严。

明清让他们所有人都起身,按照家礼还要给父母亲们磕头行礼,曾钰马上搀扶起女儿说这可使不得,臣下不可受贵妃这一拜,明清看着父亲,还是行了这一礼,唬得她父母赶紧拉起她来。

等到一切都消停下来也是几日之后,明清不愿再让那些族中人再来跪拜,再赏礼什么的,该带来的赏赐她也都走过了,她就想清闲几日,难得出了那个皇宫,她竟然暗暗这样想,她不可能放下萧唐,但那毕竟是皇宫,她也想喘口气,哪怕是出来回到这样的家中,也比不过那皇宫里处处的压力,即使她不去想这些,即使她不在意这些。


冯氏因女儿长年不衰地得宠也被曾钰扶成正室,虽然皇帝准许她隔时可以进宫看女儿,但那毕竟是皇庭之下说话言行都要多加谨慎,比不得在家里自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最初的一切都好似已经淡化,但做母亲的心内还是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滋味,不过看到女儿洁白的肤色,很好的精神状态,她还是很欣慰。

“陛下如今待你还是如此好吗?”,冯氏拉着女儿的手问问心里话。


“陛下待我从来如此,是我们的福泽。”,明清笑着安慰。


冯氏叹口气,“其实你的个性从小在外久了我也拿不准,不知你说的是不是心里话,只怕是在安慰我,有什么困难也不曾听你提起过。”

“能有什么困难呢?都已经过去了。”明清笑说。

冯氏叹口气,“男人们的事女人无从过问,可我见你那几个兄长整日耀武扬威,你父亲也不像从前那般处处谨慎教他们收敛不得放肆,我知道这些都是得你的荫福,可我只怕这些他日会带给你麻烦,你说会吗?”

明清拉着母亲,她母亲其实是个实在人,于是认真地说,“是福是祸谁也无从说起,当初我进宫你们都认为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也同样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待我还是那样好,又有几个人会想得到?可如今陛下待我恩重如山,这并不能做为曾家的庇护牌,因为我与陛下之间的相处从未牵扯到这些,如果我在陛下面前要为曾家多拿些好处,是为了要做曾家的后盾,您认为陛下还会如此待我吗?”,明清拉着母亲坐下来继续道,“从前我都和父亲很认认真真地说起过,父亲说他明白他都懂,我还能说什么?”

母女俩静了一会儿,明清笑着拿起一个果盒,掰开来递给母亲道,“难得我回来,多陪你呆会儿,还说这些干嘛呢,父亲是三朝重臣,若没分寸也不会走到此,母亲切莫挂虑了。”


过了些时日明清终于回来了,皇帝那双狭长眼睛顿时添了光彩,不过等待贵妃入宫的这段时日并不好过,他经常发脾气,虽然他发起脾气来不是那种大呼小叫的,但他时而散发出来的郁结气息更吓人。

萧唐没有等通报的侍女说完话就进来了,他一进来见萧亮他们都在,心下一皱眉,不过面上还是含笑陪他们母子几个呆了一会儿,明清这次回来又带了些曾府自家做的吃食,用的食材与宫中不同,她正很有兴致地给萧唐和儿女们讲解,她丈夫的手就悄悄地捏了一下她的腰。

明清看了他一眼,见他坐在旁边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于是就转话说她还有些要事和父皇商议,让嬷嬷们带着殿下们回去。

儿女们刚走,萧唐就把衣服脱掉,明清想来也是,这两月他不好过于是笑着等他来抱,萧唐可没心思笑,搂过来就驰骋。

隔日明清开始正常起居,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中诸事,皇后就告诉她一件事是高明奉旨规定下来的,宫中的各项侍女的年龄都提前两年放回家中,数量也要根据现状酌情能减少则减。

后来明清发现原来在皇家花园里修剪枝头的小宫女们,现在都变成了年纪偏大的嬷嬷们。

她走之前还没有这项规矩,回来就有了。


一日明清给萧唐送去食盒,因他午间一直在和大臣们商议军务,出来的时候高明陪着送一会儿,她就远远指着那些嬷嬷们笑问,“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做出这个规矩来?”

高明眼珠转一圈,陪笑说,“是陛下亲自过问的,觉得宫中闲杂人等实在太多,这宫中服侍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陛下总想做出表率来,也以此做个标准,希望众大臣们的府中也能如此,这样节俭国库也是必要的。”

明清听了反而一愣,她停下脚步看了看高明,高明还是陪笑呵呵点着头。


是她想多了,还是……真的如此?她是了解萧唐的。


等晚上萧唐回到昭阳殿时已经快过了晚饭时间,明清一直等着,自己也没吃,萧唐坐下来就皱眉问她为何没有吃,等他做什么他期间已经吃过东西。

明清笑着给俩人都盛了碗汤说,“你不吃我也不吃,看你还敢这样怠慢我。”

萧唐嘴里嚼着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感叹地笑说,“不敢了,下次不让你这么等。”

明清看着他那双眼睛,伸手摸摸他的耳朵和脸颊,轻声说,“也不让你等。”

俩人对视一会儿,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握住,她笑说,“吃吧。”,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寝间他非常满足,拉着她倒头就睡,她回身用手摸着他耳边因这番折腾掉出来的零碎头发久久不能入睡。


萧唐心里有这样的挣扎取舍,是将萧进的行为无意间透露给萧选,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做出一个让他们表面和解的决定;还是就这样继续做一个慈父,自己把这件事默默地处理掉不让萧选知道,萧进心里也紧缩懂得父亲这样的良苦用心而不敢造次,他做了一个决定,就是选择后者。

他正平静地想着这些,内监送来这次明清出门画回来的水利图样。他悠闲地翻着,下一个臣下要进来汇报事情,他边翻边听,臣下汇报的却是明清的兄长又有以权谋私的新动向。

他放下画册,对臣下说他不想让任何人认为他对任何人有任何偏袒的意思,这些奏报直接送到刑部。

明清这次出来心里有所顾忌,她总在想不能出远门,不然回去太慢,可这京都周围左右哪里有她没去过的?!她踌躇间,萧唐替她决定还是去她想探索的地方,不然反正去一回岂不白白浪费。

“那你怎么办?你不和我去,天天像个怨妇似的守在这儿?”,她转身看着他玩笑说。

“我走不开,你替我走就行,下次一定陪你去。”,萧唐亲着她的鼻子说。


可明清紧赶慢赶回来还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一回去就听说他这阵子因为水患赈灾的问题好像更忙了,心情也不好,每日睡得都很晚,她自己收拾停当听说这时辰他正在和相关大臣们商议这些要事就不便去打扰,等着他晚上回来再说。

可到了晚上就寝时间,她派人去问为何陛下还未回来就寝,而小内监则一路小跑着通禀说陛下已经在西堂歇下了。

明清听了叫小内监带路,她披了件外挂就跟着他出来了。到了太极殿西堂内监去传报明清就在外等着,等内监侍从们都出来她就进去,说明里面只有萧唐一个人。

明清一进去就看到桌几上一堆奏报放着,萧唐正赤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走,见她进来似乎爆发的时刻到了一样,他一手将这些奏报狠狠地扫到地上,然后看着她说,“你回来了怎么不过来找我?”,明清刚想开口说话,他上去就把她拉过来,按着她的头往下,自己伸手解开下边的束缚放进她嘴里,闭眼就开始喘息。

明清尽量跟着他的节奏,尽量去满足他的要求,可他太放肆了,她只能任由他摆弄。

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搂起她亲她的嘴,下面做着狠厉的事情。明清吃疼哆嗦起来,他尚存理智,添着她的耳朵说,“疼吗?”

结束了他身上水一样湿漉,倒在被他弄乱的那一地奏报上喘气,明清身上的挂衫被他扯坏过好几件,她是节俭的人每次都叫人或是自己缝补上就继续穿,可这次被他扯的有些过分,不知道还能不能缝补好,她有气无力地抓着那个裂开的口子心里这样想,眼皮都直打架。

萧唐看向明清,然后一丝不挂地起身,看着还一动不动躺着的明清就弯下身把她抱起来放到就寝的龙榻上,身子跟着压过去搂着她的头看着她说,“怎么了?你不舒服?”

明清强睁开眼睛看着他,带着睡意的慵懒说,“你快吻吻我的眼睛,不然就睁不开了。”

他笑着搂过来把被子盖好,自己也累了,吻吻她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合上,就那么自然地抱在一起睡过去了。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更凶,咬着她的耳朵说,“这几天你都别想好好睡觉,你都别想。”

不过形势逼人,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政事,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破坏她的睡眠,水患的不断恶化,死亡人数不断激增,瘟疫霍乱猖獗,弄得他整日烦闷,她回来之后他要发泄的心情都没有了。

明清只得陪着他,每当他累到一定程度,她就拿开他手里的文书亲亲他的脸说,“睡吧,不要看了,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这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点点头就跟着她去睡觉,而是拽住她的手不动,明清转头见他不知再想什么一定是有话说,于是坐回去。

他看着地板半晌没出声,她拉了拉他,“干嘛还坐着,该睡觉了。”

“我是太子,父皇病期间我得侍奉,我就毒死他。”

他转头看她,“我怕他真要好起来怎么办?那我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就有可能又生变数,不,我不能冒这个险,我要直接的,我要他直接死。”,说完他用锐利的眼光瞄着她说,“你说我那些不肖子会不会也这么做?恨不得我快点儿死,说不定会用什么方式来毒害我,我就不该当什么慈父,就不该做什么明君,我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做我自己最好了。”

他见她不说话,捏着她的手说,“怎么?不讲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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